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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阿綱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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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發現夏莉與其他人不一樣,是在第一次相見時的那個晚上。

十年後的山本帶著他們來到這個時代的彭格列基地,消失已久的裏包恩穿著奇怪的COS裝與他重逢。

就在裏包恩對一無所知的他與獄寺講述有關於未來的局勢時,作戰室的大門被人無聲的推開。

有什麽人進來了。

他很快察覺到這一點,奇怪的轉過頭去,看見的卻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那個……你是?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呃……該怎麽稱呼您!”阿綱局促的從沙發上站起來。

“啊這個……她叫宮城夏莉,這個時候的阿綱應該還沒有見過她吧?”

十年後的山本笑著對他介紹,可一只手卻落在了身邊人的肩膀上,似是安撫的輕拍兩下。

奇怪,他在安撫她什麽?

阿綱有些不解山本的舉動,但他看出來,他們之間似乎很熟悉。於是便心想,她大概也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員……或許也和拉爾米爾奇一樣,認識十年後的自己。

夏莉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一直用那雙子夜般的眼眸望著他,黑沈沈的眼底仿佛蘊滿了某種他無從得知的情緒。

這樣的目光下,阿綱變得忐忑了起來,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住,那雙眼睛裏附帶的東西對他而言格外沈重,令他下意識的放輕呼吸,不知不覺中小心翼翼了起來。

那是一雙怎麽樣的眼睛呢?

沈郁的,內斂的,深重的?

又或者是空洞的,寂靜的,無光的?

阿綱有些艱難的在腦海裏回憶著。然而翻遍了他國文課上所學過的所有形容詞,卻都覺得不夠貼切。

於是最後他放棄了思考,仰躺在床鋪中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突然覺得這黑色與那雙眼很像。

又不太像。

因為那雙眼睛雖然只是單調的顏色,卻似乎承載著諸多難以解讀的覆雜情緒。

14歲的沢田綱吉看不懂那樣的眼神,只隱隱察覺到宮城夏莉的存在似乎帶有某種微妙,至於她本人,好像也並不怎麽好接近。

他與夏莉的第一次單獨相處,是在三天以後。

十年後的山本在戰鬥中被交換,隨之而來的便是藍波、一平、小春……還有京子。他親眼目睹了這個時代的危險,經歷了與敵人第一次交手的戰鬥,他的胸前被匣兵器穿透,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還要保護什麽都不知道的京子。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一直都處於半知半解的懵懂狀態,那麽這一次戰鬥,卻清清楚楚的將他拼命想要逃避的現實展露無遺。

他沒有辦法像過去那樣抱著頭求饒,不停重覆我不行我不行,因為他還要保護年幼的藍波與一平,以及因為他的緣故被無辜牽扯進這個時代的京子和小春。

他必須帶他們回到過去,回到屬於他們的十年前,而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就必須面對密魯菲奧雷。

恐懼、不安、焦慮、迷惘……種種情緒交錯在他的心裏,使他又一次成為了那個軟弱的廢柴綱,只敢半夜躲在被子裏偷偷的哭。

再後來,便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多數時候,他即使強迫自己睡著,卻也很快會因噩夢而驚醒,於是他只好睜大雙眼,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發呆。

只可惜黑夜會放大人的恐懼,最終他還是坐起身,悄無聲息的走出了寢居。

本以為會像游魂一樣游蕩在深夜無人的基地,但幸運的是在那一晚,他遇到了夏莉。

或許是因為血液中流淌著的超直感覺醒,使他在察覺每個人身上的情緒變化時變得比以往更加敏銳。因此,即使夏莉並沒有說出那些千篇一律的安慰話語,他卻依然感受到了來自她的關心。

那種微妙的感覺再一次縈繞在胸口,阿綱望著眉眼間似乎總是潛藏著許多秘密的夏莉,看見了那深埋在低垂睫羽間的某種柔軟的哀傷。

她執拗的追問著他問題的答案,那總是讓人難以看穿的深色眼底在這一刻也變得明亮,像是大火席卷過的殘垣,就連盈著死氣的哀傷也變得生動起來。

她看著他。而他在她的眼裏,看見了另一個人。

也許是終於穿透了阻隔在夏莉身邊的層層雲霧,稍微觸碰到了真實的她,阿綱從那天起便不再覺得夏莉是個難以接觸的人。

相反的,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種柔韌的脆弱。在某一個瞬間,或許是她垂落的眉眼裏,他覺得她在悄悄落淚;可當她擡起眼時他便知道,那只不過是他的錯覺而已。

在夏莉的身上,似乎有兩種完全相反的特質,它們互相較勁,誰也不願落在下風。

在並盛神社的那個夜晚,他再次生起了這種感覺。

明明是在說著清醒透徹的話語,她卻像是故意避開了他的視線,始終不曾回頭;明明臉上露出了那樣令人難過的神情,可當擡起頭註視著天空時,卻如同潮汐褪去後的海面,再一次變得寧靜又溫和。

頭頂的夜空繁星閃耀,原來這才是夏莉眼睛的顏色。

梅洛尼基地被攻破了,本以為是敵人的入江正一在巨大的白色圓形裝置前說出了所有真相,以臥底的身份自然而然的加入了彭格列。

夏莉沒有參與這次行動。

老實說,在得知將擁有彭格列指環的十年前的自己交換到未來的這個決定,竟然是由十年後的自己同意的以後,阿綱的心中滿是不可思議。

他不由想到了夏莉,夏莉知道這個計劃嗎?

應該是不知道的,因為正一說這個計劃只有三個人知道,而這其中並不包括她的名字。

她就和雲雀恭彌以外的所有守護者一樣,是被隱瞞的一方。

那麽,她會猜到這個真相嗎?

應該會的吧。

因為在她的言語之中,似乎總是很了解這個時代的他。

回去的路上,他問正一是否認識夏莉。

正一楞了楞,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這個,該怎麽說呢……在這之前確實是沒有見過的。”

正一頓了頓,不知為何突然打量了一眼他的神情,這才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鏡,不確定地說:“但是……我知道她,不過她應該不知道我。所以應該算是不認識吧?”

既然這樣,為什麽你會知道她可她不知道你啊?

阿綱抽了抽嘴角,沒有將心裏的吐槽說出口。

回到基地後,‘算是不認識’的兩個人這一次終於正式認識了。夏莉很平常的問好,姿態與對待陌生人無異,而正一卻顯得很奇怪,他明明只是知道夏莉,卻在見面一眼就認出了她,兩人短暫的交流兩句,他的眼神在這期間閃爍不定,像是有些心虛。

夏莉並沒能察覺到這一點,她的註意力很快便被暈倒的庫洛姆吸引過去,難得展現出來了有些焦急的一面,攙扶起她走進了醫務室。

她們兩個之間,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阿綱將這個疑問留到了下一次去探病的時候去解開,而庫洛姆很乖巧的回答他:“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在她的身上,有很熟悉的……能夠令人安心的氣息。”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和骸大人一樣的氣息。”

阿綱頓時啞然。

夏莉的身上有六道骸的氣息?怎麽可能?

他想到了夏莉幻術師的身份,荒謬過後又覺得隱隱不安,可跑去問夏莉,夏莉卻只是看著他笑,然後仗著成年人身高上的優勢按住他,使勁將他的發頂揉亂。

“不要太擔心我,我只是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去做些什麽才對。”

“這也是你的願望吧?”夏莉笑著問他。

他看著眼前夏莉的笑臉,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他突然想起梅洛尼基地期間,夏莉一直與裏包恩和將尼二在一起,她應該是聽到了正一口中的真相。

在這個瞬間,他突然覺得這句話也許並不是在對他說,而是夏莉在通過他的眼睛,看向的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會給她答案嗎?

CHOICE即將開始,白蘭要求彭格列所有的人全部參戰,這其中也包括什麽都不知道的京子與小春。

在出發前往被規定的目的地前一晚,他在裏包恩與眾多夥伴的勸說下,幾經猶豫才終於下定決心,打算將一切事情告訴她們。

就像是夏莉說過的那樣,想做什麽的時候就去做吧,即使不被理解也沒關系,

在這個千瘡百孔的未來裏,不應該有誰是需要被隱瞞的,所有人都應該知道真相。

值得慶幸的是,京子與小春在害怕與驚訝過後,最終選擇了相信他,並接受了他口中有關於黑.手.黨戰爭的一切。

從那一刻起,他的心底有一塊巨石轟然落下。

欺騙別人的感覺並不美好,而從今往後,他再也不用對著心裏重視的人說謊了。

翌日清晨,他與夥伴們換上了同樣的黑色西裝,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信念,去往了通向CHOICE戰的戰場。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白蘭,卻不再是通過投屏,而是站在面前的活生生的人。

令人意外的是,白蘭的目光在每個人臉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夏莉的身上。他彎起眼睛露出笑容,親昵的叫了她的名字,那熟悉的態度讓眾人將驚愕的視線轉向了夏莉。

這視線中包括他,也包括似乎總在不動聲色的審視著這個唯一不屬於十年前之人的裏包恩。

不過夏莉什麽都沒有說,她無視了白蘭的話,也沒有絲毫解釋的傾向。

白蘭見狀也沒再多說,依然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唯獨他身邊真六吊花的雨守,那個總是黏在他身邊、似乎很愛撒嬌的小女孩對夏莉的態度很不滿。

她嚷嚷著一會兒的CHOICE中若是抽到了夏莉,她一定要殺了她。

CHOICE當然沒有抽中夏莉,雖然她也擁有晴屬性,但最終被選中作為彭格列方大將的卻是入江正一。

這是一場異常殘酷的戰鬥,真六吊花實力不凡,身體構造更是異於常人,與先前的假六吊花相比宛如天壤之別。即使有著彭格列匣中初代家族所遺留的武器,僅僅十幾歲的少年們依然抵擋不住,一個一個接連敗北。

最終,CHOICE戰失敗了。

就在白蘭要求阿綱交出彭格列指環的時候,局面再度變換,彩虹之子的大空出現了。

她有著一雙海洋般深邃通徹的湛藍色眼瞳,左眼下鐫刻著金色的五瓣花,而當她彎起眼的時候,那笑容令阿綱覺得似曾相識。

白蘭叫她尤尼。裏包恩說,她是艾莉亞的女兒。

在向裏包恩問好以後,尤尼看向了夏莉。

那雙藍色的眼睛裏倒映著廣袤無垠的天空,而尤尼的眼神卻沈穩堅定,就好像能夠穿過此刻的畫面,看見更遙遠的未來。

他看見她對夏莉微笑了一下,清澈的聲音仿佛某種保證,柔軟而又堅定。

“別擔心,一切都會結束的。”

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夏莉的表情,卻見夏莉輕輕點了點頭,同樣笑著對她說:“對,都會結束的。”

回到基地後,夏莉的手上多了一枚指環。

阿綱曾經在與幻騎士的戰鬥中見過這枚指環,而現在它正安靜的戴在夏莉的中指上,漂浮的鬼臉像是尖叫中的地獄游魂。

從意大利先行趕到日本支援的斯庫瓦羅對著這指環嫌惡的嘁了一聲,卻又像是看懂了什麽,皺著眉拔高聲音:“餵——專門把這種東西搞來,你是認真的?”

似乎從CHOICE起就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庫洛姆也輕聲問:“這樣真的好嗎?”

見狀,阿綱的心中隱隱浮起一絲不安,卻依然一頭霧水。

“我只是覺得,我應該去做些什麽。”

夏莉察覺到他的目光,於是彎起唇角,笑了沖他揮了揮手,像是在和他告別。

從那天起,阿綱便沒有再見過宮城夏莉。

她獨自離開了彭格列地下基地,去了哪裏並沒有和誰說,唯一知道她要去做什麽的似乎只有斯庫瓦羅一個,可每當問起他的時候,他總是不耐煩的說他不知道。

直到一切結束以後,阿綱於夜深人靜中再去回想曾經的記憶時,才恍然意識到那場名為「CHOICE」的游戲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

其實早在那個時候,每個人便都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選擇了要帶著所有人活下去,尤尼選擇了死亡。

而總是在透過他的眼睛找尋另一個人痕跡的夏莉,又選擇了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多巴胺不足、サイ的營養液,比心心-3-

所以夏莉選擇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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